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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未命名  

  巴黎的異鄉生活,真切又遙遠。巴黎天氣變化多端,不可捉摸,一如女人,有很多細節瑣碎的那種敏感神經質的骨感女人。

雨天巴黎,憂愁上心,灰藍的城市宛如灰藍的眼眸。兩隻貓陪伴著,卡琳娜喜歡人,更喜歡躺在紙張上頭,只要我開始閱讀和寫作,她都伴在身旁,躺在書桌上所攤開的書頁上,前世她大概也是作家。法國人說話總彈動著下顎,一出生就嘟著嘴說話,所以他們到了老年很容易唇邊就有了皺紋,專門保養唇邊四周的保養品是大奇觀。我看電視或是聽法國人說話,特別注意他們嘴巴的下顎牽動,常覺得那嘴巴的牽動宛如一隻獸在黑洞裡寄生。

  憂鬱感官的民族,經過希臘羅馬拉丁人的血統混合,高盧人已經不高了且多所輕盈。然而老祖宗的基因仍常在血液裡作祟,慣於調情和浪漫的法國人實則骨子裡是堅毅不屈的高盧人,看他們抵忤美國資本主義的態度即可略窺,今日法國仍然是歐洲要左傾或右傾的指標地。

  打開電視,永遠不匱乏老影片,打開櫃子,永遠不匱乏老物件。當我們台灣人早在用著DVD時,他們大多數人還在看著錄影帶。電視時尚節目其實只出現在固定時尚頻道,我看我的法國友人很少看那頻道一眼。她正看著法國性感女星象徵的碧姬‧芭杜紀錄片,長年累月許多年過三十以上的人,對法國女人的印象都深受碧姬‧芭杜和凱薩琳‧丹尼芙的影響。

未命名  

  但我每天走在這座城市,卻見平庸者眾,若有美麗現身,多是少女的天下,西方女人別說過了三十,過了二十七、八左右就顯露了身體的疲憊。
  碧姬‧芭杜影片之後,是有關於一九一二年至一九三三年法國在印尼殖民的紀錄片,殖民也是西方的另一種奢靡,只是空間移位。三○年代的奢靡帶著一種侵略性,今日的奢靡則是來自目光的自憐所引發的匱乏、暴增,是不可收拾的慾望。

  巴黎城市,書店多,啤酒咖啡館多,寵物多,且妓女多。

  才午後四點,街角的妓女竟已經打扮妖嬈地迎客招搖,晃出了整個安靜街道的隔夜之陳腐氣味。一個年輕的黑人妓女率先跑出街道攔住一輛車,我實在是忍不住地回頭想要看看有沒有交易成功。轎車駕駛身穿上班族常見的細紋格子藍色襯衫,他稍微說了下話後,又見他踩了油門離去,留下悻悻然的黑人妓女在街心。

  在這座大城市,任何一個長得有點異國風情長相且打扮露骨者,皆有可能被誤認為妓女,正牌妓女則更坦然公開,這行業被她們運作得如此自然且明目張膽。
  巴黎現今的高失業率,原本老年才在街頭流浪乞討的現象,於今卻讓我見到更多的年輕人坐在街上,等待人們投入硬幣。這些年輕人有時是三兩成群的,邊在街上乞討邊聊著天,衣著襤褸,神情卻不蕭索,好像乞討是一場同儕遊戲似的。

  我想起自己在這座城市被兩個年輕白人扒光了我所有的現金後,對於這些年輕即加入乞討的行業者竟感到一股怒意他們怎麼能夠偷竊一個異鄉人的所有金錢呢?異鄉人舉目無親,是不同當地人有生命線求救系統的。要不是當時還有手機放在口袋,我真是連求救都無能。

  這巴黎是怎麼回事?
  
  異鄉易夢醒。半夜,自己被自己嚇醒,不是因為雷聲。推開窗簾,街道空寂,偶有幾輛車子滑過,灑下濕地,光束折射成波紋,天微藍,人微恙。

  廉價的街頭,妓女們都已經消失了。

本文摘自《最後的情人:莒哈絲海岸》

(2月12抒情出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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