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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從來不知道,有一天會握著媽媽的手,一起禱告。 

媽媽的內心易感而憐憫。

 

還沒搬出來,住在家裡的一晚,竟然頭痛得厲害,顧不得吃飯時間便早早上床睡了,擔心的媽媽不時進房來,用她粗糙的手摸摸我的額頭,看看有沒有發燒,按摩我的頸脖,力道十足,準備了熱茶……說來神奇,過了半個小時,頭竟然不痛,甚至還可以生龍活虎起來談笑了。

 

我一直很清晰記得那粗糙的手放在額頭上的感受。

 

後來實在看不下去,從不為自己存錢打算的我出資買了房,可又擔心從來不下廚拿什麼來吃?於是我過著既有自己的房子,但又有媽媽為我準備吃食便當的半獨立生活。晚上回到小窩,就會看到桌上擺上打包而來的湯湯飯飯,今天是紅燒獅子頭,後天炒米粉還有現榨柳丁汁……

 

每次媽媽到市場總是慧眼獨具,撿到便宜划算的小衣小鞋就沾沾自喜穿給我看。

每次只要看到料理節目有什麼新料理,就會試做一家人的份,然後分發給姐姐妹妹我。

每次看到跟我相關的人,她總是台灣國語:「謝謝你照顧偶們家鳳儀……」讓站在旁邊的我很尷尬。

對自己非常之節省的媽媽,對爸爸愛穿名牌卻全力支持。

對自己非常之隨性的媽媽,一定會為老爸定時準備三餐。

 

媽媽是個悲觀的人,可是她卻擁有堅韌樂觀行事的力量。她明明常會宿命看待世事,動不動就說人生就是這麼艱難,這麼痛苦,可是卻不向這人生低頭,說人就要過得有尊嚴。

 

我開始體會媽媽的悲觀與固執,是在流了許多眼淚之後,才回頭看到媽媽原來一直在我身邊守護我,咬緊牙關爲生活拚命時,也不見媽媽掉淚,可是她卻會為電視上被遺棄的小孩、孤苦的老人哭紅眼。

 

我握著媽媽的手一起禱告的那個下午,媽媽也流了眼淚。如果我會無助,媽媽也一定無助;如果我低潮難過,想必媽媽也在找答案的出口。

 

那天下午我發現自己變強壯了,因為現在換我可以來守護媽媽了。

 

我從來說不出,媽媽我愛你,這樣的話……

但我也許會說,媽媽,如果累了,請大聲哭出來,沒關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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