以前,我一定會特別瞧不起這種人。 什麼樣的人?
人活下來,沒有目標,沒有努力,沒有試著去做點什麼,好手好腳的,卻一付混吃等死的打算的這種人,我特別生厭。
絕對不是說我有多麼了不起,誰說取之於社會,一定要用之於社會?是,我承認,這種八股情操,也讓人很感冒。但我生厭的理由,是不對自己的人生負責的人,真是無賴至極。
好像做了某種論斷一樣,我這樣嚴厲地,打從心底地,不屑那過著像寄生蟲一樣的某一群人。
讓人生有目標,自給自足,很難嗎?
真的很難。在日本已經將近六十多萬人發出如此的聲音。
真的很難。在台灣雖然沒有統計數字,可是周圍聽到有女性朋友每次談戀愛就愛上這種人……
爲什麼很難?我也許沒有得到解答,可是我卻在絲山秋子最新的小說《尼特族》當中讀到另外一種非常不同的看待。
譯者系美翻譯完這本書之後,下了一個非常感性的結語:這是一本寫給「尼特族」的情書。譯稿早早交來,當我重新再讀過一遍之後,的確讓我再一次爲所生厭的那種人,有了不同的理解。「尼特族」與其說是社會上的寄生蟲,倒不如說是精神上的「罕見疾病」。
當我們進行對這本小說下一個定義時,總編輯說:尼特族,就是我是不被需要的人。
不是任何人遺棄自己,而是自己遺棄自己。
我之前看過一部日劇,一開始想要臥軌自殺的人被月台上陌生的一男一女阻止,爲什麼那一男一女會有所理解有所警覺,站在月台上的人要跳入軌道?莫非這一男一女也曾經有過要自殺的念頭?劇情從此展開,說出幾個劇中人想要自殺的自白。
小說家絲山秋子,若不是自己曾經是尼特族,何以會寫出給尼特族的情書?如此貼近心理底層的描寫,真切憾人,我彷彿聽見小說家痛哭之後的悲鳴。
小說中的吉米在熾熱的社會規範與價值中,一再躲入幽暗的繭殼裡,發出低吟,別再給我支柱了,別再給我依靠了,別再愛我了,否則我會更寄生於你,我會更不被需要,我會更無用……
對於這樣的寄生蟲,卻愈想要對他好的「我」,一直一直一直這樣問自己:像寄生蟲一樣活下去,不行嗎?不行嗎?以前自己不也曾經這樣活著嗎?
如此荒涼的小說,竟然讓我重新有所察看。
我很驚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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